［蒙红］归处
1 私设如山，ooc大量，人物属于乌贼，崩坏属于我
2 在漫长陪伴中，希望他们对彼此与对他人总会有些不同的地方。探讨梅迪奇和阿蒙的锚，会是彼此的可能性。
在第三纪，神的国在地上，和人的国只隔了一道门。
梅迪奇偶尔会坐在分隔两处的峰顶，烟头上一点焰色明明灭灭，眼底流淌着人国的灯火。
神子化成的乌鸦从神国中飞出，落在他的肩上：
“梅迪奇，你是在怀念为人的日子吗？”
“我只是觉得很有趣。”他停了停，按熄了烟蒂，语气说不上是漠然还是平静，就像一位俯视世间的真正天使。
神子歪头看看他，又看看那片平平无奇的城镇，眼里流露出疑问。
“啊，那时你还没出生。这里曾经是第二纪时的神战战场，深受污染的地方，连异种都要远远避开。但是人类来了，一点一点清除污染，就像麦田里的稗草，扎下了根，连成了片，然后这里成了他们的家乡，并为此而战斗。”说到这里，梅迪奇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给神子，神色依旧是淡淡的，像这秋初薄凉晚风。
神子并不喜欢水果糖，太甜了，对祂来说。但是祂还是接过了那枚糖果，这样的梅迪奇和平时那个烈火一样鲜明的天使相差太远，就像一幅精细勾勒的静物画，一个没有温度的历史投影。这不对，不该是这样的。祂咬着糖果，对梅迪奇说：
“它太甜了，我要一半就够了。”
梅迪奇啧了一声，凑过去咬下了糖果的另外一半，人工的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，天使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柔软了小小弧度。神子贴着天使的唇蹭了蹭，它是柔软的，炽热的，湿润的，远不像他的话语那么尖锐刻薄，祂的眉眼几不可见地弯了起来。
这样的温度才是祂的那个梅迪奇。
“梅迪奇还记得自己的家乡吗？”
“不记得了。或者该说一开始就没有存在过吧。”
天使向后躺了下来，枕在自己的手上看星空。大概只有头上这片星空没有变过吧，他想。他最早能连成片的记忆，是从主抱起他的那双手开始的。再之前，就像散掉经纬的布碎，面目模糊小女孩冲他要抱的张开双臂，柔软而带着茧子的手揉过他的额发，被举高高而发出咯咯笑声的自己……他就像在看一幅留白过多的褪色拼图，隔着漫长光阴，已经不会再有波动。
生命终将湮灭，唯有过去永存。
神子忽然很想偷走梅迪奇此刻的念头，但祂鼻端嗅到了淡得几不可闻的硝烟气息，那是战争天使地上神国的雏形，似有若无地笼罩着他，让他的所想所思不被窥探。还是孩子的神子莫名地觉得像被柔软倒刺给勾了一下，祂不知道这种感觉该如何定义，有点新奇，又有一点点微弱不快，像落入海水中的星光，瞬间就被墨黑深渊淹没。
“我无法理解为什么人类会为家乡而战。他们居住的土地 ，其实并不真正属于他们。”
神子也躺了下来，头枕在梅迪奇胸口。
“甚至他们有时就像头上的星空，会污染土地，令到土壤失去孕育植物的力量。”
祂举起手，星光落在祂的指尖，一簇橘红火焰啪地出现，将上面的污染燃尽。
“啧，别凝望星空太久，除非你能把所有的星星偷走。因为他们的家在这上面。爱情、亲情，甚至是家族，最后都会落在家这个锚点上，这是人类繁衍的起点和终点。”
“但星星真好看，就像活的一样，一闪一闪。唔，就像你的心跳。”
梅迪奇笑了起来，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诮：“哈，天使的身体是概念的构成。心跳不过是一种惯性，你也可以理解为一种扮演。至于你看到的星光，我记得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，主说过，星光要经过漫长时间才能到达我们这里。也许当它们被看到时候，一早就死去了。”
“那也比人类好看。它们是长久的，纯粹的，充满唯一性的。人类就像虫子，短暂，软弱，黏稠，彼此勾连又疏离。”神子翻了个身，有点没来由的烦躁，有什么比思绪更快的一闪而过，祂却没抓住。
梅迪奇察觉到了神子那一点点烦躁，他支起身来，将神子按进怀里，带着点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说：
“好啦，好啦，等你再长大一点，或者我可以带你去星空看看。嘛，其实星星还是挺有趣的。”
咦？
“你偷偷上过星空？”
“……唔，我过两天带你去我的副手家里拜访一下？可能到时你会有个比较……嗯，像主说的，乐观而正向的看法。”
梅迪奇驾轻就熟地岔开了话题，默默地想，我岂止溜上去过，还因此被主给狠狠揍了一顿，然后足足被炽烈阳光和暴力闪电“消毒”了七天，简直完全被烤熟了。
神子瞥了他一眼，那股硝烟气息已经完全散去了。祂的心情好了一点点，一定是因为梅迪奇答应了带祂去星空的缘故吧。
过了两天，梅迪奇就带着神子去了副团长里安纳度家里，共进晚餐。为此，天使还准备了鲜花和玩具，就像一个体贴的绅士一样。门一打开，小女孩就飞扑了出来，喊着要“梅迪奇哥哥抱抱”，然后在天使的脸颊上响亮地“啵”了一口。神子在一边，饶有兴致地看着梅迪奇像一个真正的人类一样，陪小孩子玩耍，礼仪十足地恭维女主人，和副手熟不拘礼地谈论时事，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。
神子看着这一切。毫无疑问，列安纳度和他的妻子彼此相爱，他们看着对方的时候，眼睛就像秋日下的金色池塘，有柔和的光。如果脸上能流露出一整颗心的话，那么他们就是。活泼的小女孩像小狗一样整晚在父母膝下玩耍，时或缠着梅迪奇陪她翻花绳。
“那么，当他的妻子死了之后，他会怎么样呢？他已经是个半神了。”在离开之后，神子好奇地问。
“他的孩子会长大，结婚生子，繁衍成家族。他会一直照看着他的后人。当然他也许会再婚，不过这样依旧会繁衍成一个家族。”
“就像星光那样，即使星星很久之前就死了，但是光芒会一直到达很久之后？”
“啊，你也可以这样认为。”
“那梅迪奇呢？”
“某种意义上，天使作为人是已经死去了的，但是人性的存在，令我们感觉到活着。”
“所以你会一直陪着我吗？”
“只要主存在，我就存在。”
“那就是你会一直在我身边，即使死去。”
梅迪奇抓了抓自己的头发，一把将神子抗到肩上：
“啧，你是主的孩子，我肯定在你身边的。别像个小女孩一样多愁善感，我还是赶紧带你回家睡觉好了。”
他们穿过神国的门，接骨木树摇曳在晚风中，苹果花在绯红之月下悄悄绽放，星光流淌如永恒，一切静谧而美好，如同童话一样。
